行路难三首·其三
唐・李白
有耳莫洗颍川水,有口莫食首阳蕨。
含光混世贵无名,何用孤高比云月?
吾观自古贤达人,功成不退皆殒身。
子胥既弃吴江上,屈原终投湘水滨。
陆机雄才岂自保?李斯税驾苦不早。
华亭鹤唳讵可闻?上蔡苍鹰何足道?
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,秋风忽忆江东行。
且乐生前一杯酒,何须身后千载名?
这首诗以雷霆之笔劈开仕途迷雾,在历史血泪中淬炼出盛唐文人最痛彻的生命觉悟。全诗以两则典故破题:拒洗许由耳、不食首阳蕨,直斥虚伪清高;继而借伍子胥悬目、屈原沉江等六组历史悲剧,撕碎功名幻象,字字如带血的箭镞射向“功成不退皆殒身”的残酷真相。末段忽纵笔宕开——张翰莼鲈之思化作秋风快意,“且乐生前一杯酒”的狂啸,既是刀尖舔血的惊魂喘息,更是看透庙堂后的灵魂突围。李白以诗为剑,在宦海浮沉的血色波涛中,刻下这卷“退一步海阔天空”的盛唐版《资治通鉴》,让千年后的我们仍能听见青铜酒爵碰撞出的、混着血性与酒气的生存智慧。
自遣
唐・杜荀鹤
粝食粗衣随分过,堆金积帛欲如何。
百年身后一丘土,贫富高低争几多。
这首诗以冷眼刺破世俗迷障,用白骨黄沙的终极真相拆解人间虚妄。首句“粝食粗衣”如粗陶素帛,勾勒出诗人甘守清贫的生存姿态;“堆金积帛”四字却似珠玉坠地,将财富神话摔成碎片。后两句更如当头棒喝——百年后不过共卧丘土,生前争抢的贫富高低在死亡面前尽成荒诞剧。全诗以铁铸的逻辑链条,从简朴度日的选择直抵生命本质的诘问,在晚唐浮华倾颓的末世图景中,撕开一道参透生死的裂隙。这不仅是诗人对功名利禄的决绝弃绝,更是乱世文人用血泪浇筑的生命哲学:当大厦将倾时,唯有看破荣辱方能守住灵魂最后的方寸净土。
寄王舍人竹楼
唐・李嘉祐
傲吏身闲笑五侯,西江取竹起高楼。
南风不用蒲葵扇,纱帽闲眠对水鸥。
这首诗以竹楼为镜,映照出文人隐逸的清风傲骨。开篇“傲吏笑五侯”如利剑出鞘,划破功名罗网,以竹楼对抗朱门,用简朴挑战奢靡。西江取竹筑高楼,非为避世,恰是立起精神标杆——竹节中空喻虚怀,清风穿楼即天然凉扇,纱帽闲抛与水鸥对眠,将官场虚礼碾作尘泥。全诗以白描勾画隐者日常:南风替蒲扇、鸥鸟伴昼寝,在慵懒闲适间藏锋锐傲气。这竹楼不仅是栖身之所,更是唐代文人对抗浊世的精神堡垒,于江风鸥影中奏响一曲“宁做清贫自在仙”的孤高琴音。
平甫见招不欲往
宋・姜夔
老去无心听管弦,病来杯酒不相便。
人生难得秋前雨,乞我虚堂自在眠。
这首诗以简淡笔墨道尽晚年心境。前两句直言衰老之态:既无心赏乐,病体亦不胜酒,回绝应酬坦率而无奈;后两句笔锋轻转,以“秋前雨”喻人生难得的清净时光,宁守空堂听雨酣眠,也不赴热闹酒宴。全诗如枯墨写意,在“老”“病”与“自在”的对比中,将世俗人情看淡,唯求一方静土安放疲惫身心。短短四句,既是对友人的婉拒,更是对喧嚣世事的疏离宣言——与其强颜酬酢,不如独享秋雨潇潇的自在,道尽文人暮年返璞归真的通透。
春日田园杂兴
宋・连文凤
老我无心出市朝,东风林壑自逍遥。
一犁好雨秧初种,几道寒泉药旋浇。
放犊晓登云外垄,听莺时立柳边桥。
池塘见说生新草,已许吟魂入梦招。
这首诗以悠然笔触勾勒隐士春耕图。首联直言弃绝官场纷扰,甘与东风林壑共逍遥;中二联细描田园日常:趁好雨犁田播种,引寒泉浇灌药苗,晨起放牛云外垄,静立柳桥听莺啼,将农耕劳作化作诗意栖居。尾联写池塘新草暗长,似在召唤诗魂入梦,暗喻身心已全然交付自然。全诗以市朝与田园的对比为骨,以雨声、泉响、莺语编织成闲适之网,在躬耕的烟火气中沉淀出“大隐于野”的生命哲学——真正的自由不在庙堂之高,而在犁头破土、新草萌发的细微生机里。
琅琊山六题·石屏路
宋・欧阳修
石屏自倚浮云外,石路久无人迹行。
我来携酒醉其下,卧看千峰秋月明。
这首诗以简淡笔墨绘就高士醉卧山林的超然画卷。前两句写石屏高耸入云、石路荒寂无人,以“自倚”“久无”凸显自然的亘古孤寂,暗含对尘嚣的疏离;后两句笔锋轻转,携酒醉卧的诗人与秋月千峰相对,将独饮的孤寂升华为与天地共醉的逍遥。全诗如一幅水墨长卷:冷硬的石屏石路是尘世的隐喻,而醉眼朦胧中望见的皎洁秋月与连绵山峦,恰是诗人心灵的镜像——不恋人间热闹,宁守云外清辉,在酒意与山色的交融里,拓印出“独与天地精神往来”的隐逸风骨。
西江月
宋・朱敦儒
日日深杯酒满,朝朝小圃花开。
自歌自舞自开怀,无拘无束无碍。
青史几番春梦,黄泉多少奇才。
不须计较与安排,领取而今现在。
这首词以疏狂笔墨书写快意人生。上片勾勒逍遥日常:杯酒常满、花圃自开,对酒当歌起舞,无拘无束如野鹤闲云;下片突转苍凉——青史功名不过春梦一场,黄泉之下多少豪杰湮没,道破浮生皆空的真相。末句“领取而今现在”如醍醐灌顶,在历史虚无与生命短暂的顿悟中,将全词升华至豁达之境:抛却计较与筹谋,只尽情拥抱当下刹那的真实。全词如烈酒穿肠,在醉意与清醒间劈开一道裂缝,让盛衰皆忘、生死看淡的智者光芒倾泻而出。
蓦山溪·自述
宋・宋自逊
壶山居士,未老心先懒。
爱学道人家,办竹几、蒲团茗碗。
青山可买,小结屋三间,开一径,俯清溪,修竹栽教满。
客来便请,随分家常饭。
若肯小留连,更薄酒,三杯两盏,吟诗度曲,风月任招呼。
身外事,不关心,自有天公管。
这首词以疏懒为笔,泼就一幅宋代文人隐逸图。开篇“未老心先懒”如惊堂木拍案,将传统士人建功立业的执念碾作齑粉。竹几蒲团围成道心禅榻,三间茅屋截取青山一角,清溪为墨、修竹作篱,筑起抗衡红尘的精神堡垒。待客不论珍馐,薄酒三盏足矣,吟风弄月即是最高礼遇——这“懒”非颓废,实是看破机心后的通透:放下“身外事”的汲汲营营,恰是接住天地大自在的智慧。全词如漫煮山泉,在宋代儒道合流的思潮中,将陶渊明的菊篱、林逋的梅鹤,熬成一壶“我命由天不由宦”的散淡茶汤,让千年后的我们仍能闻见那缕穿透朱门绣户的野逸茶香。
江城子
元・邵亨贞
疏云过雨漏斜阳。树阴凉。晚风香。
野老柴门,深隐水云乡。
林下草堂尘不到,亲枕簟,懒衣裳。
故人重见几星霜。鬓苍苍。视茫茫。
把酒歔欷,唯有叹兴亡。
须信百年俱是梦,天地阔,且徜徉。
这首词以淡墨写尽人世沧桑。上片绘就隐士清居图:疏云斜阳、树荫晚风,柴门深藏水云间,草堂枕簟不染尘埃,尽显超然物外的闲适。下片忽转至故人重逢:白发苍苍相对,共饮浊酒叹兴亡,将个人衰老与朝代更迭交织,道出“百年俱是梦”的彻悟。全词如暮色中的水墨长卷,在恬淡隐居与乱世浮沉的对照中,最终以“天地阔,且徜徉”收笔——既是对元末动荡的疏离宣言,更是勘破荣辱后的豁达:任他江山易主,我自乘月沐风,在山水间寻得永恒安宁。
四块玉·闲适
元・关汉卿
适意行,安心坐,渴时饮,饥时餐,醉时歌,困来时就向莎茵卧。
日月长,天地阔,闲快活!
旧酒投,新醅泼,老瓦盆边笑呵呵,共山僧野叟闲吟和。
他出一对鸡,我出一个鹅,闲快活!
意马收,心猿锁,跳出红尘恶风波,槐阴午梦谁惊破?
离了利名场,钻入安乐窝,闲快活!
南亩耕,东山卧,世态人情经历多,闲将往事思量过。
贤的是他,愚的是我,争甚么?
这首曲以市井烟火调子,谱就一曲叛逆世俗的逍遥歌谣。四支曲子层层递进:首章写渴饮饥餐、醉卧青苔的自在,如野马脱缰般挣脱礼教束缚;二章画山僧野叟共饮瓦盆、鸡鹅换笑的场景,将清贫日子过成金不换的快活;三章直斥名利场为“槐阴午梦”,锁心猿意马换安乐窝的清醒;末章借“南亩耕,东山卧”的典故,笑骂“贤愚颠倒”的世道,以“争甚么”的泼辣反问撕碎功名罗网。全曲似一坛混着泥味的烈酒,用元曲特有的俚俗鲜活,将文人归隐主题泼墨成市井狂欢——原来最高级的“闲快活”,不在深山古刹,而在瓦盆酒浊、鸡鹅相易的人间热闹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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